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儒家經典之《孟子》

中國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文化古國之一,有着深厚的歷史文化背景,中華泱泱大國,有着上下五千年的歷史。在歲月長河的流逝下,我國留下了許許多多難得的文化珍寶。在鎏金歲月的行進下,每一篇古文都顯得尤為珍貴。你對儒家經典瞭解多少?下面,我們一起來看看儒家經典之《孟子》。

儒家經典之《孟子》


 孟子
  《孟子》“四書”之一。戰國中期孟子及其弟子萬章、公孫醜等着。為孟子、孟子弟子、再傳弟子的記錄。最早見於趙岐《孟子題辭》:“此書,孟子之所作也,故總謂之《孟子》”。《漢書·藝文志》着錄《孟子》十一篇,現存七篇十四卷。總字數三萬五千餘字,286章。相傳另有《孟子外書》四篇,已佚(今本《孟子外書》系明姚士粦偽作)。書中記載有孟子及其弟子的政治、教育、哲學、倫理等思想觀點和政治活動。

孟子人物介紹
  孟子(約公元前372年-公元前289年),名軻,字子輿,戰國中期魯國鄒人(今山東鄒縣東南部人),距離孔子的故鄉曲阜不遠。是着名的思想家、政治家、教育家,孔子學説的繼承者,儒家的重要代表人物。相傳孟子是魯國貴族孟孫氏的後裔,幼年喪父,家庭貧困,曾受業於子思(孔汲,是孔子的孫子)。學成以後,以士的身份遊説諸侯,企圖推行自己的政治主張,到過樑(魏)國、齊國、宋國、滕國、魯國。當時幾個大國都致力於富國強兵,爭取通過武力的手段實現統一。而他繼承了孔子“仁”的思想並將其發展成為“仁政”思想,被稱為“亞聖”。

孟子的出生距孔子之死(前479)大約百年左右。關於他的身世,流傳下來的已很少,《韓詩外傳》載有他母親“斷織”的故事,《列女傳》載有他母親“三遷”和“去齊”等故事,可見他得力於母親的教育不少。據《列女傳》和趙岐《孟子題辭》説,孟子曾受教於孔子的孫子子思。但從年代推算,似乎不可信。

《史記.孟子荀卿列傳》説他“受業子思之門人”,這倒是有可能的。無論是受業於子思也罷,子思門人也罷,孟子的學説都受到孔子思想的影響。所以,荀子把子思和孟子列為一派,這就是後世所稱儒家中的思孟學派。和孔子一樣,孟子也曾帶領學生遊歷魏、齊、宋、魯、滕、薛等國,並一度擔任過齊宣王的客卿。由於他的政治主張也與孔子的一樣不被重用,所以便回到家鄉聚徒講學,與學生萬章等人着書立説,“序《詩》《書》,述仲尼之意,作《孟子》七篇。”(《史記.孟子荀卿列傳》)今天我們所見的《孟子》七篇,每篇分為上下,約三萬五千字,一共二百六十章。但《漢書.藝文志》着錄“孟子十一篇”,比現存的《孟子》多出四篇。趙岐在為《孟子》作注時,對十一篇進行了鑑別,認為七篇為真,七篇以外的四篇為偽篇。東漢以後,這幾篇便相繼失佚了。

趙岐在《孟子題辭》中把《孟子》與《論語》相比,認為《孟子》是“擬聖而作”。所以,儘管《漢書.文藝志》僅僅把《孟子》放在諸子略中,視為子書,但實際上在漢代人的心目中已經把它看作輔助“經書”的“傳”書了。漢文帝把《論語》、《孝經》、《孟子》、《爾雅》各置博士,便叫“傳記博士”。到五代後蜀時,後蜀主孟昶命令人楷書十一經刻石,其中包括了《孟子》,這可能是《孟子》列入“經書”的開始。後來宋太宗又翻刻了這十一經。到南宋孝宗時,朱熹編《四書》列入了《孟子》,正式把《孟子》提到了非常高的地位。元、明以後又成為科舉考試的內容,更是讀書人的必讀之書了。

着作介紹
  一書七篇,是戰國時期孟子的言論彙編,記錄了[7]孟子與其他諸家思想的爭辯,對弟子的言傳身教,遊説諸侯等內容,由孟子及其弟子(萬章等)共同編撰而成。

《孟子》記錄了孟子的治國思想、政治觀點(仁政、王霸之辨、民本、格君心之非,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)和政治行動,成書大約在戰國中期,屬儒家經典着作。其學説出發點為性善論,主張德治。南宋時朱熹將《孟子》與《論語》《大學》《中庸》合在一起稱“四書”。自從宋、元、明、清以來,都把它當做家傳户誦的書。就像今天的教科書一樣。《孟子》是四書中篇幅最大的部頭最重的一本,有三萬五千多字,從此直到清末,“四書”一直是科舉必考內容。《孟子》這部書的理論,不但純粹宏博,文章也極雄健優美。(五經:《詩》《書》《禮》《易》《春秋》)

《孟子》是記錄孟軻言行的一部着作,也是儒家重要經典之一。篇目有:(一)《梁惠王》上、下,(二)《公孫丑》上、下,(三)《滕文公》上、下,(四)《離婁》上、下,(五)《萬章》上、下,(六)《告子》上、下,(七)《盡心》上、下。

《孟子》行文氣勢磅礴,感情充沛,雄辯滔滔,極富感染力,流傳後世,影響深遠,成為儒家經典着作之一。

《史記·孟荀列傳》:“孟軻所如不合,退與萬章之徒序《詩》、《書》,述仲尼之意,作《孟子》七篇。”謂《孟子》七篇由孟軻自作,趙岐《孟子題辭》曰:“此書孟子之所作也,故總謂之《孟子》。”又曰:“於是退而論集,所與高弟弟子公孫丑、萬章之徒,難疑答問,又自撰其法度之言,着書七篇。”此亦主孟子自撰。清閻若璩《孟子生卒年月考》亦以孟子自作是,且曰:“《論語》成於門人之手,故記聖人容貌甚悉。七篇成於己手,故但記言語或出處耳。”但考諸《孟子》,孟軻所見時君如梁惠王、樑襄王、齊宣王、鄒穆公、滕文公、魯平公等皆稱諡號,恐非孟子自作時所為也;又記孟子弟子樂正子、公都子、屋盧子皆以“子”稱,也斷非孟子之所為,其編定者極可能是孟子的弟子。成書大約在戰國中期。

《孟子》的主要注本有《孟子註疏》,《四部備要》本14卷;《孟子集註》,《四部備要》本7卷;《孟子正義》,《四部備要》本30卷。另有今人楊伯峻《孟子譯註》(中華書局本)。

孟子見梁惠王,王曰:“叟,不遠千里而來,亦將有以利吾國乎?”孟子對曰:“王,何必曰利,亦有仁義而已矣。王曰何以利吾國,大夫曰何以利吾家,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,上下交徵利而國危矣。萬乘之國,弒其君者,必千乘之家;千乘之國,弒其君者,必百乘之家。萬取千焉,千取百焉,不為不多矣。苟為後義而先利,不奪不饜。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,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。王亦曰仁義而已矣,何必曰利!”

孟子見梁惠王,王立於沼上,顧鴻雁麋鹿,曰:“賢者亦樂此乎?”孟子對曰:“賢者而後樂此,不賢者雖有此不樂也。詩云:經始靈台,經之營之,庶民攻之,不日成之,經始勿亟,庶民子來,王在靈囿,麋鹿攸伏,麋鹿濯濯,白鳥鶴鶴,王在靈沼,於軔魚躍。文王以民力為台為沼,而民歡樂之,謂其台曰靈台,謂其沼曰靈沼。樂其有麋鹿魚鼈。古之人與民偕樂,故能樂也。湯誓曰:時日害喪,予及汝偕亡。民欲與之偕亡,雖有台池鳥獸,豈能獨樂哉!”
  梁惠王曰:“寡人之於國也,盡心焉耳矣。河內兇,則移其民於河東,移其粟於河內。河東兇亦然。察鄰國之政,無如寡人之用心者。鄰國之民不加少,寡人之民不加多。何也?”孟子對曰:“王好戰,請以戰喻。填然鼓之,兵刃既接,棄甲曳兵而走,或百步而後止,或五十步而後止。以五十步笑百步,則何如?”曰:“不可。直不百步耳,是亦走也。”曰:“王如知此,則無望民之多於鄰國也。不違農時,谷不可勝食也。數罟不入污池,魚鼈不可勝食也。斧斤以時入山林,材木不可勝用也。谷與魚鼈不可勝食,材木不可勝用,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。養生喪死無憾,王道之始也。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。雞豚狗彘之畜,無失其時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。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數口之家,可以無飢矣。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義,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。七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飢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,塗有餓莩而不知發。人死,則曰:非我也,歲也。是何異於刺人而殺之,曰:非我也,兵也。王無罪歲,斯天下之民至焉。

梁惠王曰:“寡人願安承教。”孟子對曰:“殺人以梃與刃,有以異乎?”曰:“無以異也。”“以刃與政,有以異乎?”曰:“無以異也。”曰:“庖有肥肉,廄有肥馬,民有飢色,野有餓莩,此率獸而食人也。獸相食,且人惡之。為民父母,行政不免於率獸而食人,惡在其為民父母也。仲尼曰:‘始作俑者,其無後乎!’為其象人而用之也。如之何,其使斯民飢而死也?”

梁惠王曰:“晉國,天下莫強焉,叟之所知也。及寡人之身,東敗於齊,長子死焉;西喪地於秦七百里;南辱於楚。寡人恥之,願比死者一灑之,如之何則可?”孟子對曰:“地方百里而可以王。王如施仁政於民,省刑罰,薄税斂,深耕易耨。壯者以暇日,修其孝悌忠信,入以事其父兄,出以事其長上,可使制梃以撻秦楚之堅甲利兵矣。彼奪其民時,使不得耕耨以養其父母,父母凍餓,妻子離散。彼陷溺其民,王往而徵之,夫誰與王敵?故曰:‘仁者無敵’王請勿疑!”

孟子見樑襄王。出,語人曰:“望之不似人君,就之而不見所畏焉。卒然問曰:‘天下惡乎定?’吾對曰:‘定於一。’‘孰能一之?’對曰:‘不嗜殺人者能一之。’‘孰能與之?’對曰:‘天下莫不與也。王知夫苗乎?七八月之間旱,則苗槁矣。天油然作雲,沛然下雨,則苗浡然興之矣。其如是,孰能御之?今夫天下之人牧,未有不嗜殺人者也,如有不嗜殺人者,則天下之民,皆引領而望之矣。誠如是也,民歸之,由水之就下,沛然誰能御之?’”

齊宣王問曰:“齊桓、晉文之事可得聞乎?”孟子對曰:“仲尼之徒無道桓、文之事者,是以後世無傳焉。臣未之聞也。無以,則王(wàng)乎?”

曰:“德何如,則可以王矣?”曰:“保民而王,莫之能御也。”

曰:“若寡人者,可以保民乎哉?”曰:“可。”

曰:“何由知吾可也?”曰:“臣聞之胡齕(hé)曰,王坐於堂上,有牽牛而過堂下者,王見之,曰:‘牛何之?’對曰:‘將以釁(xìn)鍾。’王曰:‘舍之!吾不忍其觳(hú)觫(sù),若無罪而就死地。’對曰:‘然則廢釁鐘與?’曰:‘何可廢也?以羊易之!’不識有諸?”

曰:“有之。”

曰:“是心足以王矣。百姓皆以王為愛也,臣固知王之不忍也。”

王曰:“然。誠有百姓者。齊國雖褊(biǎn)小,吾何愛一牛?即不忍其觳觫,若無罪而就死地,故以羊易之也。”曰:“王無異於百姓之以王為愛也。以小易大,彼惡知之?王若隱其無罪而就死地,則牛羊何擇焉?”

王笑曰:“是誠何心哉?我非愛其財。而易之以羊也,宜乎百姓之謂我愛也。”曰:“無傷也,是乃仁術也,見牛未見羊也。君子之於禽獸也,見其生,不忍見其死;聞其聲,不忍食其肉。是以君子遠庖廚也。”

王説(yuè)曰:“《詩》雲:‘他人有心,予忖度之。’夫子之謂也。夫我乃行之,反而求之,不得吾心。夫子言之,於我心有慼慼焉。此心之所以合於王者,何也?”曰:“有復於王者曰:‘吾力足以舉百鈞’,而不足以舉一羽;‘明足以察秋毫之末’,而不見輿薪,則王許之乎?”

曰:“否。”

“今恩足以及禽獸,而功不至於百姓者,獨何與?然則一羽之不舉,為不用力焉;輿薪之不見,為不用明焉;百姓之不見保,為不用恩焉。故王之不王,不為也,非不能也。”

曰:“不為者與不能者之形何以異?”曰:“挾太山以超北海,語(yù)人曰‘我不能’,是誠不能也。為長者折枝,語人曰‘我不能’,是不為也,非不能也。故王之不王,非挾太山以超北海之類也;王之不王,是折枝之類也。

"老吾老,以及人之老;幼吾幼,以及人之幼。天下可運於掌。《詩》雲:‘刑于寡妻,至於兄弟,以御於家邦。’言舉斯心,加諸彼而已。故推恩足以保四海,不推恩無以保妻子。古之人所以大過人者,無他焉,善推其所為而已矣。今恩足以及禽獸,而功不至於百姓者,獨何與?權,然後知輕重;度,然後知長短。物皆然,心為甚。王請度之!抑王興甲兵,危士臣,構怨於諸侯,然後快於心與?”

王曰:“否。吾何快於是?將以求吾所大欲也。”曰:“王之所大欲可得聞與?”王笑而不言。

曰:“為肥甘不足於口與?輕暖不足於體與?抑為采色不足視於目與?聲音不足聽於耳與?便(pián)嬖(bì)不足使令於前與?王之諸臣,皆足以供之,而王豈為是哉?”曰:“否。吾不為是也。”

曰:“然則王之所大欲可知已。欲闢土地,朝秦楚,蒞(lì)中國而撫四夷也。以若所為,求若所欲,猶緣木而求魚也。”

王曰:“若是其甚與(yú)?”

曰:“殆有甚焉。緣木求魚,雖不得魚,無後災。以若所為,求若所欲,盡心力而為之,後必有災。”

曰:“可得聞與?”

曰:“鄒人與楚人戰,則王以為孰勝?”曰:“楚人勝。”

曰:“然則小固不可以敵大,寡固不可以敵眾,弱固不可以敵強。海內之地,方千里者九,齊集有其一。以一服八,何以異於鄒敵楚哉?蓋(hé)亦反其本矣。今王發政施仁,使天下仕者皆欲立於王之朝,耕者皆欲耕於王之野,商賈(gǔ)皆欲藏於王之市,行旅皆欲出於王之
途,天下之慾疾其君者,皆欲赴愬(sù)於王。其若是,孰能御之?”
  王曰:“吾惛(hūn),不能進於是矣。願夫子輔吾志,明以教我。我雖不敏,請嘗試之。”

曰:“無恆產而有恆心者,惟士為能。若民,則無恆產,因無恆心。苟無恆心,放辟邪侈,無不為已。及陷於罪,然後從而刑之,是罔民也。焉有仁人在位,罔民而可為也?是故明君制民之產,必使仰足以事父母,俯足以畜妻子,樂歲終身飽,凶年免於死亡。然後驅而之善,故民之從之也輕。今也制民之產,仰不足以事父母,俯不足以畜妻子,樂歲終身苦,凶年不免於死亡。此惟救死而恐不贍,奚暇治禮義哉?王欲行之,則盍反其本矣。五畝之宅,樹之以桑,五十者可以衣帛矣;雞豚(tún)狗彘(zhì)之畜,無失其時,七十者可以食肉矣;百畝之田,勿奪其時,八口之家可以無飢矣;謹庠序之教,申之以孝悌之義,頒白者不負戴於道路矣。老者衣帛食肉,黎民不飢不寒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”

梁惠王下
  莊暴見孟子,曰:“暴見於王,王語暴以好樂,暴未有以對也。”曰:“好樂何如?”孟子曰:“王之好樂甚,則齊國其庶幾乎!他日,見於王曰:“王嘗語莊子以好樂,有諸?”王變乎色,曰:“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,直好世俗之樂耳。”曰:“王之好樂甚,則齊其庶幾乎!今之樂猶古之樂也。”曰:“可得聞與?”曰:“獨樂樂,與人樂樂,孰樂?”曰:“不若與人。”曰:“與少樂樂,與眾樂樂,孰樂?”曰:“不若與眾。”

“臣請為王言樂: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鑰之音,舉疾首蹙額而相告曰:‘吾王之好鼓樂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。’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疾首蹙頞而相告曰:‘吾王之好田獵,夫何使我至於此極也?父子不相見,兄弟妻子離散。’此無他,不與民同樂也。今王鼓樂於此,百姓聞王鐘鼓之聲,管鑰之音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:‘吾王庶幾無疾病與?何以能鼓樂也?’今王田獵於此,百姓聞王車馬之音,見羽旄之美,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‘吾王庶幾無疾病與?何以能田獵也?’此無他,與民同樂也。今王與百姓同樂,則王矣。”

齊宣王問曰:“文王之囿方七十里,有諸?”孟子對曰:“於傳有之。”曰:“若是其大乎?”曰:“民猶以為小也。”曰:“寡人之囿方四十里,民猶以為大,何也?”曰:“文王之囿方七十里,芻蕘者往焉,雉兔者往焉,與民同之。民以為小,不亦宜乎?臣始至於境,問國之大禁,然後敢入。臣聞郊關之內有囿方四十里,殺其麋鹿者如殺人之罪。則是方四十里,為阱於國中。民以為大,不亦宜乎?”

齊宣王問曰:“交鄰國有道乎?”孟子對曰:“有。惟仁者為能以大事小,是故湯事葛,文王事昆夷;惟智者為能以小事大,故大王事獯鬻,句踐事吳。以大事小者,樂天者也;以小事大者,畏天者也。樂天者保天下,畏天者保其國。詩云:‘畏天之威,於時保之。’”王曰:“大哉言矣!寡人有疾,寡人好勇。”對曰:“王請無好小勇。夫撫劍疾視曰,‘彼惡敢當我哉’!此匹夫之勇,敵一人者也。王請大之!

詩云:‘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,以遏徂莒,以篤周祜,以對於天下。’此文王之勇也。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。書曰:‘天降下民,作之君,作之師。惟曰其助上帝,寵之四方。有罪無罪,惟我在,天下曷敢有越厥志?’一人衡行於天下,武王恥之。此武王之勇也。而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。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,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。”

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宮。王曰:“賢者亦有此樂乎?”孟子對曰:“有。人不得,則非其上矣。不得而非其上者,非也;為民上而不與民同樂者,亦非也。樂民之樂者,民亦樂其樂;憂民之憂者,民亦憂其憂。樂以天下,憂以天下,然而不王者,未之有也。昔者齊景公問於晏子曰:‘吾欲觀於轉附、朝儛,遵海而南,放於琅邪。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?’晏子對曰:‘善哉問也!天子適諸侯曰巡狩,巡狩者巡所守也;諸侯朝於天子曰述職,述職者述所職也。無非事者。春省耕而補不足,秋省斂而助不給。夏諺曰:“吾王不遊,吾何以休?吾王不豫,吾何以助?一遊一豫,為諸侯度。”今也不然:師行而糧食,飢者弗食,勞者弗息。睊睊胥讒,民乃作慝。方命虐民,飲食若流。流連荒亡,為諸侯憂。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,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,從獸無厭謂之荒,樂酒無厭謂之亡。先王無流連之樂,荒亡之行。惟君所行也。’景公説,大戒於國,出舍於郊。於是始興發補不足。召大師曰:‘為我作君臣相説之樂!’蓋徵招角招是也。其詩曰:‘畜君何尤?’畜君者,好君也。”

齊宣王問曰:“人皆謂我毀明堂。毀諸?已乎?”孟子對曰:“夫明堂者,王者之堂也。王欲行王政,則勿毀之矣。”王曰:“王政可得聞與?”對曰:“昔者文王之治岐也,耕者九一,仕者世祿,關市譏而不徵,澤梁無禁,罪人不孥。老而無妻曰鰥。老而無夫曰寡。老而無子曰獨。幼而無父曰孤。此四者,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。文王發政施仁,必先斯四者。詩云:‘哿矣富人,哀此煢獨。’”王曰:“善哉言乎!”曰:“王如善之,則何為不行?”

王曰:“寡人有疾,寡人好貨雲:‘乃積乃倉,乃裹餱糧,於橐於囊。思戢用光。弓矢斯張,干戈戚揚,爰方啟行。’故居者有積倉,行者有裹糧也,然後可以爰方啟行。王如好貨,與百姓同之,於王何有?”

王曰:“寡人有疾,寡人好色。”對曰:“昔者大王好色,愛厥妃。詩云:‘古公亶甫,來朝走馬,率西水滸,至於岐下。爰及姜女,聿來胥宇。’當是時也,內無怨女,外無曠夫。王如好色,與百姓同之,於王何有?”

孟子謂齊宣王曰:“王之臣有託其妻子於其友,而之楚遊者。比其反也,則凍餒其妻子,則如之何?”王曰:“棄之。”曰:“士師不能治士,則如之何?”王曰:“已之。”曰:“四境之內不治,則如之何?”王顧左右而言他。

孟子見齊宣王曰:“所謂故國者,非謂有喬木之謂也,有世臣之謂也。王無親臣矣,昔者所進,今日不知其亡也。”王曰:“吾何以識其不才而舍之?”曰:“國君進賢,如不得已,將使卑逾尊,疏逾戚,可不慎與?與,平聲。如不得已,言謹之至也。蓋尊尊親親,禮之常也。然或尊者親者未必賢,則必進疏遠之賢而用之。是使卑者逾尊,疏者逾戚,非禮之常,故不可不謹也。左右皆曰賢,未可也;諸大夫皆曰賢,未可也;國人皆曰賢,然後察之;見賢焉,然後用之。左右皆曰不可,勿聽;諸大夫皆曰不可,勿聽;國人皆曰不可,然後察之;見不可焉,然後去之。左右皆曰可殺,勿聽;諸大夫皆曰可殺,勿聽;國人皆曰可殺,然後察之;見可殺焉,然後殺之。故曰,國人殺之也。如此,然後可以為民父母。”

齊宣王問曰:“湯放桀,武王伐紂,有諸?”孟子對曰:“於傳有之。”曰:“臣弒其君可乎?”曰:“賊仁者謂之賊,賊義者謂之殘,殘賊之人謂之一夫。聞誅一夫紂矣,未聞弒君也。”

孟子見齊宣王曰:“為巨室,則必使工師求大木。工師得大木。則王喜,以為能勝其任也。匠人斲而小之,則王怒,以為不勝其任矣。夫人幼而學之,壯而欲行之。王曰‘姑舍女所學而從我’,則何如?今有璞玉於此,雖萬鎰,必使玉人雕琢之。至於治國家,則曰‘姑舍女所學而從我’,則何以異於教玉人雕琢玉哉?”

齊人伐燕,勝之。宣王問曰:“或謂寡人勿取,或謂寡人取之。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,五旬而舉之,人力不至於此。不取,必有天殃。取之,何如?”孟子對曰:“取之而燕民悦,則取之。古之人有行之者,武王是也。取之而燕民不悦,則勿取。古之人有行之者,文王是也。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,簞食壺漿,以迎王師。豈有他哉?避水火也。如水益深,如火益熱,亦運而已矣。”

齊人伐燕,取之。諸侯將謀救燕。宣王曰:“諸侯多謀伐寡人者,何以待之?”孟子對曰:“臣聞七十里為政於天下者,湯是也。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。書曰:‘湯一徵,自葛始。’天下信之。‘東面而徵,西夷怨;南面而徵,北狄怨。曰,奚為後我?’民望之,若大旱之望雲霓也。歸市者不止,耕者不變。誅其君而吊其民,若時雨降,民大悦。書曰:‘徯我後,後來其蘇。’今燕虐其民,王往而徵之。民以為將拯己於水火之中也,簞食壺漿,以迎王師。若殺其父兄,繫累其子弟,毀其宗廟,遷其重器,如之何其可也?天下固畏齊之強也。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,是動天下之兵也。王速出令,反其旄倪,止其重器,謀於燕眾,置君而後去之,則猶可及止也。”

鄒與魯哄。穆公問曰:“吾有司死者三十三人,而民莫之死也。誅之,則不可勝誅;不誅,則疾視其長上之死而不救,如之何則可也?”孟子對曰:“凶年饑歲,君之民老弱轉乎溝壑,壯者散而之四方者,幾千人矣;而君之倉廩實,府庫充,有司莫以告,是上慢而殘下也。曾子曰:‘戒之戒之!出乎爾者,反乎爾者也。’夫民今而後得反之也。君無尤焉。君行仁政,斯民親其上、死其長矣。”

滕文公問曰:“滕,小國也,間於齊楚。事齊乎?事楚乎?”孟子對曰:“是謀非吾所能及也。無已,則有一焉:鑿斯池也,築斯城也,與民守之,效死而民弗去,則是可為也。”

滕文公問曰:“齊人將築薛,吾甚恐。如之何則可?”孟子對曰:“昔者大王居邠,狄人侵之,去之岐山之下居焉。非擇而取之,不得已也。苟為善,後世子孫必有王者矣。君子創業垂統,為可繼也。若夫成功,則天也。君如彼何哉?強為善而已矣。”

滕文公問曰:“滕,小國也。竭力以事大國,則不得免焉。如之何則可?”孟子對曰:“昔者大王居邠,狄人侵之。事之以皮幣,不得免焉;事之以犬馬,不得免焉;事之以珠玉,不得免焉。乃屬其耆老而告之曰:‘狄人之所欲者,吾土地也。吾聞之也:君子不以其所以
養人者害人。二三子何患乎無君?我將去之。’去邠,逾梁山,邑於岐山之下居焉。邠人曰:‘仁人也,不可失也。’從之者如歸市。或曰:‘世守也,非身之所能為也。效死勿去。’君請擇於斯二者。”

魯平公將出。嬖人臧倉者請曰:“他日君出,則必命有司所之。今乘輿已駕矣,有司未知所之。敢請。”公曰:“將見孟子。”曰:“何哉?君所為輕身以先於匹夫者,以為賢乎?禮義由賢者出。而孟子之後喪逾前喪。君無見焉!”公曰:“諾。”樂正子入見,曰:“君奚為不見孟軻也?”曰:“或告寡人曰,‘孟子之後喪逾前喪’,是以不往見也。”曰:“何哉君所謂逾者?前以士,後以大夫;前以三鼎,而後以五鼎與?”曰:“否。謂棺槨衣衾之美也。”曰:“非所謂逾也,貧富不同也。”樂正子見孟子,曰:“克告於君,君為來見也。嬖人有臧倉者沮君,君是以不果來也。”曰:“行或使之,止或尼之。行止,非人所能也。吾之不遇魯侯,天也。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?”為,去聲。沮,慈呂反。尼,女乙反。焉,於虔反。克,樂正子名。沮尼,皆止之之意也。言人之行,必有人使之者。其止,必有人尼之者。然其所以行所以止,則固有天命,而非此人所能使,亦非此人所能尼也。然則我之不遇,豈臧倉之所能為哉?此章言聖賢之出處,關時運之盛衰。乃天命之所為,非人力之可及。”

公孫丑上
  公孫丑問曰:“父子當路於齊,管仲晏子之功,可復許乎?”孟子曰:“子誠齊人也,知管仲晏子而已矣。或問乎曾皙曰:’吾子與子路孰賢?’曾皙蹙然曰:’吾先子之所畏也。’曰:’然則吾子與管仲孰賢?’曾皙怫然不悦曰:’爾何曾比予於管仲?管仲得君如彼其奪也,行乎國政,如彼其久也,功烈,如彼其卑也。爾何曾比予於是?’曰:“管仲,曾皙之所不為也,而子為我願之乎?”

曰:“管仲以其君霸,晏子以其君顯,管仲晏子猶不足為與?”曰:“以齊王,由反手也。”曰:“若是,則弟子之惑滋甚。且以文王之德,百年而後崩,猶未洽於天下,武王周公繼之,然後大行。今言王若易然,則文王不足法與?”曰:“文王何可當也。由湯至於武丁,賢聖之君六七作,天下歸殷久矣,久則難變也。武丁朝諸侯有天下,猶運之掌也。紂之去武丁,未久也。其故家遺俗流風善政,猶有存者。又有微丁微仲王子比干箕子膠鬲,皆賢人也,相與輔相之,故久而後失之也。

尺地莫非其有也,一民莫非其臣也。然而文王猶方百里起,是以難也。齊人有言曰:雖有智慧,不如乘勢;雖有嵫基,不如待時。今時則易然也。夏後殷周之盛,地未有過千里者也,而齊有其地矣。雞鳴狗吠相聞,而達乎四境,而齊有其民矣。地不改闢矣,民不改聚矣,行仁政而王,莫之能御也。

且王者之不作,未有疏於此時者也;民之憔悴於虐政,未有甚於此時者也。飢者易為食,渴者易為飲。孔子曰:’德之流行,速於置郵而傳命。’當今之時,萬乘之國,行仁政,民之悦之,猶解倒懸也。故事半古之人,功必倍之。惟此時為然。”

公孫丑問曰:“夫子加齊之卿相,得行道焉,雖由此霸王不異矣。如此則動心否乎?”孟子曰:“否。我四十不動心。”曰:“若是,則夫子過孟賁遠矣。”曰:“是不難,告子先我不動心。”

曰:“不動心有道乎?”曰:“有。北宮黝之養勇也,不膚撓,不目逃,思以一毫挫於人,若撻之於市朝。不受於褐寬博,亦不受於萬乘之君。視刺萬乘之君,若刺褐夫。無嚴諸侯,惡聲至,必反之。孟施捨之所養勇也。曰:’視不勝,猶勝也。量敵而後進,慮勝而後會,是畏三軍者也。舍豈能為必勝哉?能無懼而已矣。’孟施捨似曾子,北宮黝似子夏。夫二子之勇,未知其孰賢,然而孟施捨守約也。昔者曾子謂子襄曰:’子好勇乎?吾嘗聞大勇於夫子矣。自反而不縮,雖褐寬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。’孟施捨之守氣,又不如曾子之守約也。”

曰:“敢問夫子之不動心,與告子之不動心,可得聞與?”“告子曰:’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,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。’’不得於心,勿求於氣’,可;’不得於言,勿求於心’,不可。夫志,氣之帥也;氣,體之充也。夫志至焉,氣次焉。故曰持其志,無暴其氣。”“既曰志至焉,氣次焉,又曰持其志,無暴其氣者,何也?”曰:“志壹則動氣,氣一則動志也。今夫蹶者趨者,是氣也,而反動其心。”

“敢問夫子惡乎長?”曰:“我知言,我善養吾浩然之氣。”“敢問何謂浩然之氣?”曰:“難言也。其為氣也,至大至剛,以直養而無害,則塞於天地之間。其為氣也,配義與道,無是,餒也。是集義所生者,非義襲而取之也。行有不兼於心,則餒矣。我故曰告子未嘗知義,以其外之也。必有事焉而勿正,心勿忘,勿助長也。無若宋人然。宋人有閔其苗之不長而揠之者,芒芒然歸,謂其人曰:’今日病矣,予助苗長矣。’其子趨而往視之,苗則槁矣。天下之不助苗長者寡矣。以為無益而舍之者,不耘苗者也;助之長者,揠苗者也。非徒無益,而又害之。”

“何謂知言?”曰:“陂辭知其所蔽,淫辭知其所陷,邪辭知其所離,遁辭知其所窮。生於其心,害於其政,害於其事。聖人復起,必從吾言矣。”“宰我子貢,善為説辭;冉牛閔子顏淵,善言德行,孔子兼之,曰:’我於辭命,則不能也。’然則夫子既聖矣乎?”曰:“惡,是何言也?昔者子貢問於孔子曰:’夫子聖矣乎?’孔子曰:’聖則吾不能。我學不厭而教不倦也。’子貢曰:’學不厭,智也;教不倦,仁也。仁且智,夫子既聖矣。’夫聖,孔子不居。是何言也!”

“昔者竊聞之,子夏子游子張,皆有聖人之一體;冉牛閔子顏淵,則具體而微,敢問所安?”曰:“姑舍是。”曰:“伯夷伊尹何如?”曰:“不同道。非其君不事,非其民不使,治則進,亂則退,伯夷也。何事非君,何使非民,治亦進,亂亦進,伊尹也。可以仕則仕,可以止則止,可以久則久,可以速則速,孔子也。皆古聖人也,吾未能有行焉。乃所願,則學孔子也。”

“伯夷伊尹於孔子,若是班乎?”曰:“否。自有生民以來,未有孔子也。”曰:“然則有同與?”曰:“有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,皆能以朝諸侯有天下。行一不義,殺一不辜,而得天下,皆不為也。是則同。

”曰:“敢問其所以異?”曰:“宰我、子貢、有若,智足以知聖人,污不至阿其所好。宰我曰:’以予觀於夫子,賢於堯舜遠矣。’子貢曰:’見其禮而知其政,問其樂而知其德,由百世之後,等百世之王,莫之能違也。自生民以來,未有夫子也。’有若曰:’豈惟民哉,麒麟之於走獸,鳳凰之於飛鳥,泰山之於丘垤,河海之於行潦,類也。聖人之於民,亦類也。出於其類,拔乎其萃。自生民以來,未有盛於孔子也。’”

孟子曰:“以力假仁者霸,霸必有大國。以德行仁者王,王不待大。湯以七十里,文王以百里。以力服人者,非心服也,力不贍也。以德服人者,中心悦而誠服也。如七十子之服孔子也。詩云:自西自東,自南自北,無思不服。此之謂也。”

孟子曰:“仁則榮,不仁則辱。今惡辱而居不仁,是猶惡濕而居下也。如惡之,莫如貴德而尊士。賢者在位,能者在職,國家閒暇,及是時明其政刑,雖大國必畏之矣。詩云:迨天之未陰雨,撤彼桑土,綢繆牖户,今此下民,或敢侮予。孔子曰:為此詩者,其知道乎?能治其國家,誰敢侮之?今國家閒暇,及是時,般樂怠敖,是自求禍也。禍福無不自己求之者。詩云:永言配命,自求多福。太甲曰:天作孽,猶可違,自作孽,不可活。此之謂也。”

公孫丑下
  孟子曰:“天時不如地利,地利不如人和。三裏之城,七裏之郭,環而攻之而不勝。夫環而攻之,必有得天時者矣;然而不勝者,是天時不如地利也。城非不高也,池非不深也,兵革非不堅利也,米粟非不多也;委而去之,是地利不如人和也。故曰:域民不以封疆之界,固國不以山溪之險,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。得道者多助,失道者寡助。寡助之至,親戚畔之;多助之至,天下順之。以天下之所順,攻親戚之所畔;故君子有不戰,戰必勝矣。”

孟子將朝王,王使人來曰:“寡人如就見者也,有寒疾,不可以風。朝,將視朝,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?”對曰:“不幸而有疾,不能造朝。”明日,出吊於東郭氏。公孫丑曰:“昔者辭以病,今日吊,或者不可乎?”曰:“昔者疾,今日愈,如之何不弔?”

王使人問疾,醫來。孟仲子對曰:“昔者有王命,有采薪之憂,不能造朝。今病小愈,趨造於朝,我不識能至否乎。”使數人要於路,曰:“請必無歸,而造於朝!”不得已而之景醜氏宿焉。

景子曰:“內則父子,外則君臣,人之大倫也。父子主恩,君臣主敬。醜見王之敬子也,未見所以敬王也。”

曰:“惡!是何言也!齊人無以仁義與王言者,豈以仁義為不美?其心曰:‘是何足與言仁義也’云爾,則不敬莫大乎是。我非堯舜之道,不敢以陳於王前,故齊人莫如我敬王也。”景子曰:“否,非此之謂也。禮曰:‘父召無諾;君命召不俟駕。’固將朝也,聞王命而遂不果,宜與夫禮若不相似然。”

曰:“豈謂是與?曾子曰:‘晉楚之富,不可及也;彼以其富,我以吾仁;彼以其爵,我以吾義,吾何慊乎哉?’夫豈不義而曾子言之?是或一道也。天下有達尊三:爵一,齒一,德一。朝廷莫如爵,鄉黨莫如齒,輔世長民莫如德。惡得有其一以慢其二哉?故將大有為之君,必有所不召之臣;欲有謀焉,則就之。其尊德樂道,不如是,不足與有為也。故湯之於伊尹,學焉而後臣之,故不勞而王;桓公之於管仲,學焉而後臣之,故不勞而霸。今天下地醜德齊,莫能相尚,無他.好臣其所教,而不好臣其所受教。湯之於伊尹,桓公之於管仲,則不敢召。管仲且猶不可召,而況不為管仲者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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