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夢以及無關的話

夢以及無關的話

漢字的字形是經常能給人某種激動感的,如果你不去死盯着它看的話。有這樣一種奇特現象,每當我看着一個字超過三十秒鐘,我就會發現我愈來愈不認識它了。它的任何一個肢體都擺的不是地方。可是平常它一舉一動都是多麼妥帖啊。

  我對“夢”這個字一向懷着好感。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特的東西呢?動物可曾有夢?古人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吧。在甲骨文裏,“夢”是一個“夕”字和一個蟲子樣的東西結合成的字。是的,夢只有晚上睡覺才有,所以從“夕”,可是那個頭上長着觸角的小蟲子是怎麼回事,何等的奇想,何等的怪異?它支起兩條天線似的觸角,蜷曲着身子躺在夜晚的旁邊,我們人類因而就要受那“夢”的撫慰或折磨。先民們大概以為夢就是那蟲子帶來的吧。就如瞌睡蟲的想象一般。

  人説夢是有美惡之分的,誠然,我確實兼嘗其味。可是,我也確實願罄盡我的所有去乞求,不要給我美夢,就如不要給我噩夢一般。噩夢固然可怕,而醒來之後又回覆欣喜,有虎口脱險般的慶幸。然而美夢呢?是那樣給人更加失望的一種東西。如果説夢代表着縹緲徜恍的意境,那倒全是拜美夢所賜。是的,很雋永,能繞樑三日,描寫起來特別是那樣的美而哀怨,而身處其中者又何忍為情。即便你説從中得到了比旁人多的人生體驗,代價卻不嫌太大了嗎?——當然,只怕也有歡樂在內的吧。

  中國最有名的夢是莊周的夢蝶。他幻想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,栩栩然翻飛於花間。大概是想説他齊物的觀點了。只是太哲學,真正理解了反而不能引起人太多美感,幸好他化的是蝴蝶,那種輕盈而美麗的昆蟲,本來就如不可捉摸之迷夢。如果他夢見自己變成一隻甲克蟲,那又有何種韻味在內。象那披頭士麼,拿着話筒吼歌固然放鬆,然而卻不會為農業社會的中國人所喜。

  夢的美、虛幻和憂傷已經被前人寫盡了。王國維的詞中一句我卻覺得最好:

  一霎新歡千萬種,

  人間今日渾如夢。

  他寫的是幽會之歡,“小語燈前和目送。密意芳心,不放羅帷空”,彷彿一瞬間千萬種歡樂齊聚目前,而忽然唱出“人間今日渾如夢”,可有半點歡快之意在內?這就是歡樂中讀到憂傷的奇特不凡,無怪乎他會自負到認為兩宋名家也有不及他處,也許就因為有這點意藴在內吧。他不必會説“今宵剩把銀虹照,猶恐相逢是夢中”,或是“沉思前事,似夢裏,淚暗滴”,那固然描寫得真切,卻只到哀愁而止,不如他的接近於絕望。就如寫惜春,辛稼軒也只能説“惜春常恨花開早”,而他卻説“若是春歸歸合早,餘春只攪人懷抱”,倒希望春的快快流逝。眼不見心不煩。他之極端推崇李煜,大概就因為“春花秋月何時了”,也是希望美好事物的快速凋零,和他如同出機杼了。

  似乎寫走了題。原來擬叫《關於夢》,改成《關於夢及無關的話》。聲明,我説的眼不見心不煩,並非是説“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”,從而砍殺了它,作為暴力活動的理由。無條件擁護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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